第757章 一切都是圈套(第1页)
朱由检停顿了片刻之后,对着台下的军民继续说道:“有人说,我大明就是中国,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国,居天地之偏者曰四夷。我中国居于天地之中,是为天朝上国;四野八荒皆为蛮夷,必臣服于我中国也。
为了维护大明天朝上国的威仪,凡有不臣者,必兴王师以讨之。这样的大明值得我们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捍卫么?朕以为还差一点,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未经一战就投降后金的官民。
也有人说,我大明即是华夏,有礼仪之大,故曰夏;有服章之美,谓之华。此所谓华夏也。简单的说,我华夏之所以是华夏,就是因为我们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。
我华夏之历史,有典籍记录的就可以上溯到三千七百年前的夏朝。当我中国之人书写记录历史的时候,四方蛮夷还处于茹毛饮血、衣其羽皮的野人生活…
是以华夏即是文明,文明即是区分华夷的唯一标准。文明是,当蛮夷还在刀耕火种时,我们已经开始书写文字,制定礼乐制度,经国家,定社稷,序民人,利后嗣了。
文明是当蛮夷还在驱使同族兄弟以为奴隶,杀戮人民以祭祀上天时;我们已经开始废除奴隶,以为国人,废除人祭,代以牲畜以活人。
总而言之,文明即是夫子所谓的仁,仁者爱人。是以作为一个文明国家,大明应当爱护自己的人民,这才是真正的仁。
一个真正的文明国家应当如何去爱护自己的人民,朕以为不过是保证人民有以下三个权力:人民有没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?人民有没有实现幸福生活的权力?人民有没有保卫幸福生活的权力?
我们说要保家卫国,就是要保卫夫子的仁道,就是要保卫我大明人民最为基本的三个权力。也只有保卫人民过上幸福生活的权力,才值得所有大明人不惜用自己生命去捍卫她。
任何敢于阻止大明人过上幸福生活的内外势力,都是背弃了华夏文明的**和敌人,我们都要毫不犹豫的起来同他们做斗争。不管这个敌人手上拿着的是刀枪还是笔墨,我们都要粉碎他们对一个真正文明国家的进攻和诋毁,还要在他们的尸体上踏上一万只脚,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…”
站在高台下方左侧近卫第二师队列中的张献忠,对于崇祯的话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触动,但是左右的近卫师将士们,和更远一些的遵化百姓们,对皇帝的演讲却听的如痴如醉。
张献忠虽然读过几年书,但并不算是正式开蒙过,因此也就没有确立牢固的纲常名教观念。对他来说,豁出性命在战场杀敌,自然是为了升官发财,脱离平民百姓的阶层,以此来光宗耀祖而已。
至于所谓保卫文明,保卫仁道,这些口号实在是太高大上了些。而保卫大明人的幸福生活云云,张献忠内心还颇为抵触,现在的大明人哪有什么幸福生活。就以他过往的生活经历来看,也就京畿一带的百姓还活的像个人样,据说江南百姓的生活比京畿百姓还强一些,不过他没有见过。
仅以他见过的陕西、河南、山西几地百姓,别说是幸福生活,就是想要活下去都很是艰难。如果能够让这三地的百姓能达到京畿百姓的生活,那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仁政了。更不必提那些地方官员和乡绅互相勾结,鱼肉百姓都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。
张献忠悄悄的环顾周围将士们的神情,觉得也许只有这些在皇帝羽翼下庇护的将士们,才会相信皇帝说什么,就能做到什么吧,他反正是不大相信的。不过,张献忠也意外的觉得,他听着皇帝今天所说的这番话,倒是比起此前听到升官的消息,更让他心里感觉温暖舒服一些。
也许,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,有上位者不以利益和道义去苛责下面的普通百姓和军士,让他们去保卫大明江山社稷的缘故吧。不管皇帝今后能不能实现他今天说出的保证,张献忠都觉得,起码现在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卫这样的皇帝。
在高台左侧楼梯边上,同肃立的军民队伍面向而立的官员队伍里,崔呈秀也在不断的打量身边官员们的神情。
对于崇祯在祭文过后的演说,崔呈秀觉得虽然有些新意,但是对于夫子的仁恕之道未免有些叛离了。更何况,夫子所谓的仁政爱民,主要还是指士大夫自我约束的道德感,爱民不是让你真正的去为小民谋利益,而是说士大夫应当具有这样一种品质而已。
所以士大夫们所言的仁爱,不过是为了满足士大夫们自我需要的道德需求,不是让士大夫们真的为那些贩夫走卒所驱使,为这些小民的利益东奔西走,劳身伤神。
不过虽然皇帝的话语叛离了夫子的正道,崔呈秀倒也没有迂腐的想要去纠正皇帝的看法,他倒是以为,这是一个了解崇祯内心的突破口。自从崇祯那晚召见他,抛出了耕者有其田的改革方略后,崔呈秀这些日子来都拼命找借口拖延答复皇帝的时间。